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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我在舅舅家简单吃过早餐,他还没发来问候。有时候我真害怕自己空下来,盯着屏幕,那样时间过得真慢。他始终不找我,我就会坐立难安,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失去他,然后把一切不好的结果都设想一遍。我这个人自尊心太强,在感情里分厘必争,绝不会喜欢他比他喜欢我更多,觉察到一点不对劲,就会抢先放手,宁愿伤害他也不肯被伤害。所以归根结底,我还是太爱自己对吗。
我站在窗前,可以看到他家的书房,帘子是放下的,没有人影走动,他还在睡吧,我默默地看了好久,却连一句问候也舍不得发给他。
“允。”他发来qq信息。“早安,你醒了吗?“
在qq上,我们相互叫对方一个字,我叫他“厉”。
”我早就醒啦。“我克制住内心的迫不及待,隔五分钟才回复他。
”今天是个阴天。我带你去魁星塔走走吧。“
“好,半小时后,我下来。”我其实可以立刻出发。
“不急,我在转盘那里等你。”
我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换频道,时钟上指针走得真慢,有时候我也搞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呢?明明很想看见他,明明现在的一分一秒对我们来说都很宝贵啊。我就坐在窗边,时不时往窗外张望,我知道他会在那里等我。哦,他来了,我躲在窗帘后偷偷地看他。他在低头摁手机,不久我收到他的信息,“我到了。”
我没有回复,还是看着他。他接了个电话,听不清说什么,路过两个同学,同他打招呼,“哟,等谁呢?”,他笑得满面春光,“管我等谁!”
今天没有太阳,我没有理由打伞,等一下要是碰见熟人怎么办?我把表弟的帽子戴在头上,可是一点也不好看。我索性豁出去了,碰见就碰见吧,反正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我掐着点下楼,他已经转到楼前的小沙堆旁边来了。一看到我,他眼里抑制不住的笑意。
“允之,睡得还好吗?“
“嗯,一觉到天亮。”
“那就好,我真怕你睡不着。”
他拍拍自行车后座,示意我坐上来。
“我三点多才睡着,早上的闹钟又没听到,所以起得有点晚。“
“啊,这么晚,那你应该多睡会。“
“可是我想看见你。“
我低下头去,“今天不想坐自行车。”
“那你想坐什么车?”
“摩托车。上次从丫山回来那一辆。”
“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家去换。”
“我跟你一起去。”
他一只手推车,一只手牵着我,走到他家门口,用钥匙打开门,“还好,没被我爸骑走。”
他从后座包拿出头盔给我戴上,我问他,“别人戴过吗?”
他说,“我妈戴过。”
“除了你妈,别的女生戴过吗?”
“没有,除了我妈,只有你。”
“哦,要是别的女生戴过,我就不戴了。”
他也戴上头盔,俯下身来和我的头盔碰了一下,幼稚鬼!
那天温度真是适宜啊,我们从山脚慢慢走上去,我走不动了,他就在前面拉着我。其实没有多少台阶,我的体力完全负荷得过来,但我就是偷懒,要他使劲将我拖上去。假设以后他带别的女孩来,走上这个台阶的时候,大有可能会想起今天的我来吧。
到了魁星塔下,他问我,要不要登塔?我说,休息一下吧。
我坐在栏杆上,他站在我前面护着我。这时候游客不多,只有零星几个人,也有中年男女手牵手绕着魁星塔散步,好像刚开始恋爱一样。
“上回我们许多人一起来的时候,我还喝了啤酒。”我说。
“你才喝了几口?最后还不是我给你倒了。”
“那时候你就喜欢我了吗?”
“嗯,也许比那时候还早。”
“那你以前还总跟我吵架!”
“算吵架吗?算辩论吧?”
“以前我对你那么凶,你还会喜欢我?”
“嗯,可能有一点喜欢吧,没有现在喜欢。”
“那你怎么鼓起勇气追求我的呢?”
“我们是两情相悦,不存在谁追求谁。”
“你可真厉害,之前一次又一次把我骗出来,现在说不存在谁追求谁。”
“好,是我追求你,行了吧。”他笑着拉起我的手。
“我想喝啤酒。”我说。
“现在?”他很惊讶,“口渴了吗?我去买水。”
“不要水,就要上次那种啤酒,我想喝。”
“好吧,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快去快回。”
“嗯,我等你。”
他飞快地跑出去,突然又停下来,回头对我喊,“你不要坐在那里,下来吧,太危险了。”
我只好乖乖听话,从栏杆上跳下来,趴在栏柱旁俯望山下的风景。小小的沥青色的县城,绣花针脚似的纵横交错的田地,和形如蝼蚁的屋宇,我呆了6年的地方,我马上就要飞出这里,飞到更广阔的天地去了。
厉浩南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听啤酒,问我,“真喝吗?”
“当然真喝。”
他把拉环打开递给我,我咕咚咕咚地喝下肚。
还是好难喝啊,苦苦的,而且不真实,好像喝了一肚子的空虚,二氧化碳从我嘴角流了出来,我抬起袖子一抹,后悔了,不想再喝第二口。
“给我吧。”他说,还没等我答应,他已经一把抢了过去。
他一仰头喝尽了,把那个易拉罐捏得扁扁的,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去丢掉。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谁大早上的喝啤酒。“
我不理他,往魁星塔跑过去,塔下有看门人,登塔需要买门票,3块钱一张,所以很多人只在小广场走走,并不上去。我买了两张门票,站在塔门前等他走过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t恤,手臂处界限分明的黑白两色,很短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他不知道在哪里摘了一朵紫色小花拿在手上,跑过来送给我。
“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你觉得好看吗?”
“怎么还会有紫色的花。”我拉着他往楼梯上走去。
“可能知道我喜欢紫色,所以他就长成紫色的吧。“
“真够自恋的你。“
台阶窄而陡峭,我走到第三层,再往上走一级都显得艰难。我气喘吁吁,两只眼睛直冒金星。他走在前面,使劲把我拖上去,我说,休息一下吧,不走了。
我们坐在石阶上,两个人并排坐不下,他坐上一格,我坐下一格。我拿出手机放音乐,卡农的旋律回荡在塔里,一抬头,发现岩顶上有八仙过海的彩绘壁画,阳光从小小的窗洞外透进来,浮尘在碎光里跳舞。塔里不冷不热,周围是刚刚好的不明不暗。
我们总是坐着一起安安静静的,很多时候不说话,我想,我们的恋爱为什么不是轰轰烈烈的呢。
“用我的手机放吧,你手机音质不大好。“他说
“哼,你的诺基亚音质会好到哪去。“
“虽然我的手机也不贵,但他的音响效果确实会好一点,当初我就是冲着这个买的。“
他已经把鸟之诗放出来了。这时候,有几位游客要往上走,显然,我们挡住人家了。
“休息好了,我们也走吧。“我侧身让他们先过去,然后对厉浩南说。
他的手机就一直放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偶尔有几个游客向我们侧目,他们一定在想,这两个年轻人好傻,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外放音乐,回声那么大,听得到什么呢。我是最在意别人目光的,但那一刻我不回避。我紧紧牵着他的手,鸟之诗的旋律碰到塔壁又荡回来,我沿着曲折婉转的台阶往上走,那是我十七岁年纪里最好的一个上午。
好不容易登上塔顶,他撑着围栏,向远处大声喊:“宋允之——宋允之——。“
我踮起脚尖捂住他的嘴,“瞎喊什么你。“
“我就想喊你名字。“
“旁边人都看着我们。“
“让他们看好了。我又不在乎。“
“我在乎!我要面子的!你别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