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思亲泪，天明复又收。
她跪在父亲的衣冠冢前，喉中一片腥甜，生生呕出一口鲜血：“父亲女儿不孝被人蒙骗，害了整个叶府，到头来竟还要让你和哥哥暴尸荒野，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下去陪你们。”
是夜她来到相府，凭那三脚猫的功夫翻墙而入，不想却惊动了府中暗卫，被当做刺客擒住带到了宇文复的面前。
身边暗卫按着她的肩膀要她跪下，她拧着肩膀拼力反抗，她想这大概是她最后的一丝尊严。
宇文复头也没抬，挥手屏退暗卫，淡淡的说：“都下去吧。”
再见到他，恍若隔世。
青灯摇曳，他只是翻阅着手中竹简，自始至终没看过她一眼。而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温润如玉的当朝左相，一如往日。
只是那日钻狗洞时，碎瓷在手心留下的那道长长的疤，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们之间有着深不可越的鸿沟。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解开她的绳子，又顺势扯下了她的蒙面：“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倒跑回来了。”
她质问：“宇文复，那火是你放的？”
“是，”他转过身不去看她：“你的嗓子怎么了？”
“熏坏了。”她冷冷的回答。
宇文复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复又转身看向叶繁絮。
昔日她那存于眉宇间的骄傲早已被接连的变故消磨殆尽，连日的奔波让她清瘦了许多，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再也不会笑吟吟的喊自己倾之了。
他心情复杂缓缓开口：“你的父亲和兄长早有谋逆之心，当年我父亲拒绝了他们的拉拢没过多久就被你父亲的人暗杀，圣上之所以派我调查此事，其实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你我两家本就隔着血海深仇。”
他看着她震惊的神色继续说道：“你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也当然不会知道那个笔筒的暗格里藏着叛党名单，他们谋反之事彻底败露是早晚的事，那名单不过是让我的计划提前进行罢了。”
她声音颤抖：“那你又为什么要放过我？”
一时语塞。半晌，他叹了口气：“你的父兄固然有罪，可你是无辜的，是我安排的人放火为你制造死遁的机会，可你偏偏又要回来，你说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宇文复拿出她事先藏于袖中短刀，放在她的手心，她的手冰凉而又颤栗。
他贴在她的耳边呢喃道：“真是一把好刀，要做什么随你，我绝不反抗。”
叶繁絮握着刀的手在不断颤抖，她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用刀指着宇文复。
她流着泪一点点的走过来，步步诛心。
他张开手臂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他释然的想：“如今大仇已报，能死在她手也好，只希望下辈子能过得轻松一些吧。”
然而嗤啦一声后，并没有想象般的疼痛传来，他睁开眼却见那把短刀直直的插在叶繁絮的心口。
他惊慌失措的冲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你怎么这么傻？撑住我立刻带你去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