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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江涣冲下了悬崖。
满头青丝四散,伴着山涧中猛烈的风,疯狂飞舞。
漆黑的罩袍挂在肩臂,犹自在空中猎猎作响。手臂上的漆皮束腕不知被丢到了哪里,袖摆之间裸露出雪白的肌肤,其上交错着干涸的红色血液,形销骨立。
她闭着眼,掩盖了眸中凌厉,面容之上没有丝毫痛苦。
数月前。
暗夜如冰窟般寒冷,月色森然。
一支利剑突然破空而来,擦过江涣头顶黑金发扣,刺进她身前男人的后颈,又从喉间穿出,血液崩出,飞溅于城墙之上。
男人当场毙命。
而上一秒,江涣明明还抓着那人的胳膊把一块令牌塞进他手里,语气果决,“五里外的驿站已经备好快马,一路往南去南疆,那里有我的人接应,可保你顺利回凉!”
“涣郡!放了我你怎么办?”
江涣:“快走!别犹豫!”
她头上的黑金发扣不堪一击,崩裂成两半掉落在地,笔直如瀑的青丝瞬间散开,覆盖在腰背之后,鬓角上的一缕发丝垂落,被冷风扫在眼尾之下,又荡在脸前。
刺耳的马嘶声忽然划破黑夜,石板整齐铺就的大道上,一队兵马由远及近飞驰而来。
为首那人头戴九爪金龙发冠,鹰眸中飞出利刃,杀气凛然,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唇色极其暗沉。
他的手里握了一把金色长弓,身下快马的脖子上挂着箭筒。
那便是北晋王。
她被抓回了沧凛殿。
晋王紧扣着江涣的脖颈,面色狠厉的对她咆哮:“你竟敢将孤辛辛苦苦抓来的凉国探子放走?!”
“江涣!别以为孤封了你郡主之位,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你是孤的死士,是孤的傀儡,更是我北晋国战无不胜的将军!不要搞错了你当效忠于谁!”
晋王擒着她,如拎着一只任人摆布的布偶般,把江涣狠狠地抵在墙面。
他扭曲着脸,从牙缝里挤出阴森刺耳的声音,“你身体里还有孤下的蛊毒,你只能听孤的命令!懂了吗?!”
强烈的窒息感直冲江涣的喉间,她面色痛苦的张张嘴,溢出几个叽哩古怪的声响,说不出一句话。
晋王粗喘了几口气,略平复了心中怒意,松开手,冷眼看着江涣如破烂的傀儡般摔落在地。
他慢条斯理的语气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江涣,孤再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你一向擅用军事计谋,孤限你明日太阳升起之前,交出攻打凉国的方法,否则这个月的蚀骨之痛,你自己想办法熬过去吧……”
晋王的话一直在江涣耳边循环往复,之后,这座宫殿又恢复成以往的死寂。
凄厉的寒风闯进大殿,角落里的烛火刹然覆灭。
四周如地狱一般寒冷,她被黑色包裹着,许久许久。
“哈哈哈……哈哈……攻打凉国?哈哈哈哈——!”
一声声凄厉桀桀地笑声从江涣的嘴里不断泄出。
她蜷缩着,强忍着浑身的痛楚,匍匐在铁笼角落的地面,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北晋王怕不是忘记了,凉国,那明明是她来的地方!她三岁被抓来北晋国做傀儡,他李宏烨究竟是忘记了还是根本没有在意过?!
让一个凉国人给他出兵凉国献计?
可笑!
是了,她只是北晋国最好用的一把刀,对一个物件,需要上什么心?
罢了,无所谓了。
反正已是困笼之兽,就让她在死之前,为自己做一件事吧!
凛冬二月,风起肃杀。
晋王率大军南下,气势汹汹,不料他们的图谋却好似早就被敌方知晓一般,被凉与南岳两国军队夹击。
一向战无不胜的北晋军腹背受敌,死伤百万,尸殍遍野。
最终,此战以北晋国国主落荒而逃而告终。
北晋国,王宫。
“去!把那条吃里扒外的畜生给孤抓回来!快去!”北晋王一把挥下案上的所有东西,站在殿台上的金色龙椅前暴跳如雷!
“不,不要抓回来,孤不想看到她,将她就地处决,剁成肉酱!对,剁成肉酱!孤要她死无全尸!”
城郊外,马蹄频率极快的砸向地面,泥泞四起。
江涣策马飞驰,道路两旁的初生绿野飞快倒退,偶尔伸出的尖锐枝牙划过她的皮肤,在她身上脸上刻下一道道鲜血印子。
身后,十几骑兵马狂追,六棱锋刃利箭不断急射而来。
江涣伏在马身,手握长剑,在身后舞出片片剑花,挡掉箭矢。
高束在头顶的乌发与风撕扯,在空中狂卷。
她不能死在这里,即便死,也不能死在晋国狗的手里!
越过丛丛山林,眼前豁然宽阔,是山崖。
江涣堪堪在崖边拉紧缰绳,马头高高的扬起,砂石被马蹄踏碎,滚落到悬崖之下。
断崖深不可测。
“涣郡!莫要再为难我们了,快快束手就擒吧!说不定王上宽宏大量,还能给你留一条活路!”为首的那人开口,十几骑兵士紧随其后。
他们很清楚,凭他们的能力,根本杀不死江涣,只期盼江涣可以主动一些,他们也好交差。
一阵狂风骤起,江涣额边的长发随风荡在眼前,遮住半张脸,发丝之下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肃然和凛冽。
忽然,她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不合时宜的笑,握着长剑的右手紧了紧。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清丽,伴着山风,瞬间散开:“左右都是死,晋王在我死之前还送几个陪葬,倒是体贴得很呢!”
那几个官兵听了,脸色骤变。
但江涣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只见她脚踏马镫,瞬间腾空而起三丈,长剑铮铮,直冲那群追兵而去。
她在阴暗潮湿的沧凛殿里关了太久,又不断被身体里的蛊毒折磨,蚀骨灼心了三天三夜,手脚多少有些不听使唤,可人之将死,总会激发一些身体的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