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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白衣宫女深深地跪伏在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事情起于靖安六年的四月,距今已过了整整一年。
白衣宫女名唤珍珠,是掖庭局的绣娘,与卫良人的宫女秋菊是同乡,二人自幼相识、十分交好。
去年四月的一天,秋菊突然惊慌失措地找上她,说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恐怕会被报复,命不久矣。
珍珠再三追问,秋菊才将这秘密告诉了她。
原来是有天夜里,秋菊不知怎么的难以入眠,又觉得房中闷热,便出门想在廊前的梧桐树下透透气,刚走了两步,便目睹了皇后的大宫女如意与一侍卫打扮的人私相授受、很是亲密。她忍不住惊叫一声,立刻被二人发现,侍卫匆匆逃走,如意则走来威胁秋菊,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秋菊自然是应了,这几日却总能察觉到如意狠毒的视线。她觉得自己肯定会遭到如意的报复,非常不安,只过来求一求好姐妹,将入宫以来攒下来的傍身之物交给珍珠:“若你将来能够出宫,便帮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我的弟弟。”
珍珠答应了,收下包裹,并嘱咐她千万不要将如意的秘密说出去,又连声安慰,秋菊才惴惴不安地回了鸾仪宫。
谁知过了几日,珍珠便听说秋菊因盗窃皇后首饰被杖责,因没有扛过板子,意外去世。
她知道这一定是如意的诬陷,只为杀秋菊灭口,她想去为秋菊讨回公道,却苦于身份低微,无法与皇后身边的红人如意抗衡,只得一直隐忍。
没想到时隔一年,鸾仪宫秋菊撞破如意丑事的地方,竟出现了鲜血,珍珠一算,秋菊死去已经整整一年了,此事正发生于秋菊的忌辰前后。她觉得是秋菊的冤魂不肯离去,便想要为死去的姐妹翻案,却求告无门,只得出此下策,在御花园里装神弄鬼,以求能有面见众妃的机会。
前不久,她终于引来了众人的重视,在内侍省调查之时,本想将事情全盘托出,却见领头的人是罪魁祸首如意,便只好忍下,想要再次装神弄鬼的时候,便遇到了愿意为她们主持公道的淑妃。
珍珠说完,众人皆静,卫良人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乔嗣柔听得也很是伤感。她知道,珍珠的话必定真假掺半。
她一个掖庭局的绣娘,如何能得知鸾仪宫的秘闻?如何日日来御花园装神弄鬼却无人发现?如何能躲过如意和内侍省的搜查?必定是有人早早地找上了她,并暗中推波助澜。
但秋菊之死,珍珠之悲,如意之恶,到底不是假的。
如意已经支撑不住地倒下,跪在地上,仍是不认:“那时候是杜嬷嬷发现娘娘的簪子少了几支,也是杜嬷嬷领头去搜了东配殿的耳房,连秋菊自己都承认了!就是她偷了东西!下令打秋菊板子的是娘娘,动手的是太监!她自己命薄不中用,与我何干?”她色厉内荏,声嘶力竭,哆哆嗦嗦,避开了珍珠所说的与侍卫私相授受一事。
闻言,皇后和杜嬷嬷都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珍珠抬头,痛哭道:“秋菊已经死了,自然死无对证!你是皇后的领头宫女,平日里便在鸾仪宫内外作威作福,谁能奈何你?我愿以死为证,以死证明秋菊的清白!”
淑妃早知如意会狡辩,只气定神闲地喝着茶,闻言,意有所指道:“倒也不必寻死,身正不怕影子斜,殿里这么多娘娘,总有人能为你和秋菊主持公道。”
洛昭华则起身走到如意面前,居高临下道:“如意,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你敢不敢发誓,说秋菊当真偷了东西,说秋菊之死纯属意外?”
秋菊有没有偷东西,恐怕已经无从查证,秋菊之死,却可找到蛛丝马迹。
如意颤抖地发誓:“我发誓,秋菊、秋菊当真偷了娘娘的首饰,秋菊之死……秋菊之死是意外!是她身子弱,自己撑不住!”
听她这样说,洛昭华达到了目的,偏头看向淑妃。
淑妃举起一双玉手,轻拍两下,又是那两个太监,押着另一位高大的太监走进来。
“如意,你可还认得他是谁?”
如意睁大了眼睛。
“这是当日给秋菊行刑的太监,”淑妃对着太监道,“你说,给秋菊打板子之前,如意都告诉了你什么?”
高大的太监紧张地环顾四周,声音有些抖,口齿还算清晰:“如、如意姑娘告诉我,犯错的宫女手脚不干净,早就惹了皇后娘娘的厌,娘娘吩咐,打板子时要用尽全力,要让这宫女彻底地长一长记性!”
他稍稍抬头,看了眼狼狈的如意,又深深埋下头,道:“那日行刑的时候,如意姑娘在一旁监刑,说奴婢只管打就是了,她在一边计数,她不喊停便不能停,奴婢以为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敢、不敢违抗,约摸打了五六十下,那宫女便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