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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相王府入狱第三日,姜嬿擂响登闻鼓。
这是她第一次入太极殿,巍峨的宫宇金碧辉煌宣示着至上权力的不容亵渎。
满殿紫袍文武权贵侧目看着碧衫螺髻的小姑娘恭敬而坚定的款款走来。
女皇身披赤黄袍坐在龙榻之上,眼角皱纹记载着泣血朝堂、风云变幻的大半人生,她眼中没有寻常老妪的沧桑温和,只有帝王的孤傲和高处不胜寒的清冷威严。
这里是太极殿,她是帝王,姜嬿擂响登闻鼓的那一刻便注定要面对这样的女皇,而非那个叫她“小念念”的慈祥妇人。
“姜家女,你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她声音低沉,却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怒而威,叫人不敢生出藐视欺瞒之心。
“民女此举乃为表妹喊冤,表妹吴婍月是琅琊郡王妃,民女听闻她牵连谋逆大罪被捕入狱,特来恭请圣上明察此事。”
姜嬿伏地而跪,额头抵在手背上,清晰而响亮的说道。
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加肃寂,死气沉沉蔓延开来,好像有一阵阴风凉凉的扫着每个人脖子,朝臣们不约而同屏着呼吸缩了缩脖子。
“你有何证据为她喊冤?”
女皇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波澜不惊地问话。
“民女亲眼所见龙门山陛下遇刺,临淄郡王和琅琊郡王捕杀刺客舍身护驾,他们怎会是幕后主使?陛下是相王殿下的母亲,舐犊情深,相王殿下怎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其中隐情,求陛下明察!”
就像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相王谋逆一样,她亦没有证据证明相王清白,所思所言不过遵循眼见为实、人之常情,这种疑惑大概不止她一人有,但敢直言于圣驾者,唯她一人而已。
女皇漠然看着她,忽然对王徽道:“大理寺卿,胡言乱语,扰乱朝堂,混淆视听,该当何罪?”
王徽皱皱眉,恭敬答:“当杖三十,弃市三日。”
“民女甘愿领罚,但求陛下三思后行,明察此事,莫枉杀忠孝儿孙,遗恨终生!”
“掌嘴!”
女皇一掌拍在龙案之上,平静的神色漾起一分怒意。
内侍得令,立即有人押着姜嬿,用一尺长三指宽的竹板朝她嘴上一下替一下拍打,清脆响亮的啪啪声充斥整个大殿。
姜嬿紧紧抿着唇,闭眼忍着不肯哭出声来,泪水却如决堤江河滔滔涌出,顺流而下,裹挟着唇角的斑斑血迹,一滴一滴混融着鲜血的眼泪打在雪白的脖颈上,晕染出一朵妖娆的花儿。
卫辰默默握紧了拳头,王徽暗暗咬牙。
其他朝臣噤若寒蝉。
约莫打了十来下,女皇摆手道:“够了。”
内侍这才放开姜嬿,甫一松手,她便软软的垂下头去,不愿叫人瞧见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的嘴唇。
“王卿,这桩案子是你主审,她既喊冤,便交给你处置吧。”
“是。”
王徽应下,立即叫人把姜嬿带了下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谁也没想到姜嬿振臂一呼居然带起一轮为皇子皇孙喊冤的风波。
以太昌公主为首,女皇的亲生儿孙们日日跪去女皇寝殿,为相王喊冤,请求她彻查此事。
女皇因为这事都被气病了。
女皇本就上了年纪,这一病,朝堂顿时风云变幻,暗潮涌动,搁置许久的立太子一事被重新提上日程。
有人提议立魏王为太子,有人提议归政黎鎕,有人提议立太昌公主为储君。
多方势力亦卯足劲头一较高下,唇枪舌剑争论不休之际,龙门刺杀案有了新进展。
大理寺顺着刺客使用的强弩长刀查到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而这组织的幕后主使竟指向九州酒坊的大掌柜姜策,据姜策供认,他丝毫不知这事,一口咬定是魏王世子陷害于他,并将两人合伙私吞铺子收益的勾当和盘托出。
大理寺把姜策口供和账目往来呈递女皇,女皇勃然大怒,命羽林卫押魏王父子上殿,没想到羽林卫去了一趟,只押来了魏王,并没见吴钧身影,魏王称吴钧已经多日不曾回府。
女皇心力俱竭,摆摆手,将魏王交给大理寺审讯。
此时朝中已经一片讨伐魏王之声,指责他居心叵测,陷害皇嗣,试图惑乱朝纲。
那些奏议立魏王为太子的声音彻底消弭。
在大理寺狱关押一个月的相王父子终于被释放,但仍依圣命圈禁在府。
姜嬿也随之被释放,仍旧回了魏王府,随王府家眷一同被圈禁。
吴承思被大理寺带走半个月后,吴钧突然现身,扬言要面见圣上陈情。
女皇却未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叫大理寺把人拿下,先把刺客一案交待清楚再说。
领头来拿吴钧的正是卫辰。
“卫兄,别来无恙。”
吴钧不慌不忙同卫辰拱手见礼,好似一切都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