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掳走了柳姑娘，方才密密麻麻趴在房间墙外的那些尸体则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好似真的经历过一场屠杀。
卓炎心里嗤笑这些鬼居然还颇有仪式感，沈郁却总是扯着他的袖子，话也不说，只用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盯着。
盼着他的答案。
卓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明白沈郁是个心软的家伙，与其跟他为敌勾心斗角，还不如暂且和谈。先用假象麻痹这个家伙，等到铲除了这里所有的恶鬼再同他翻脸不迟。
这样一想，自己心里都开阔许多，连带着对沈郁的态度都更好了。
“随我来。”他带着沈郁向着后院走去。
“我被困在幻境的时候曾有个少女的嬉笑讥讽，声音正是从这边传来。”
此刻的柳府已经变成了山匪洗劫后的惨状，四处都是死不瞑目的残骸。两人走过去，声音所传来的后院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家丁的尸体。
“是厨院——”沈郁眉头紧锁四处检查，“我其实一直都想不通，即便山匪人多势众可是柳家一百多个人也在拼死反抗，却没能逃出去一个，委实可疑。只可惜一直被困在屠杀发生的那一天，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
“柳府的水源自一脉，倘如有人在水中做了手脚，来宴的宾客当真是一个都逃不过。”
卓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一点就通，怎么会三年都没想到这一点？”
说着，卓炎走到后院正中，停在那口汲水的井旁轻轻拍了拍石壁。
“你把他困在这，不就是为了这个秘密？早说不就好，要绕这么大一圈——柳姑娘？”
听闻他对着井口唤出柳姑娘三个字，沈郁瞬息间茅塞顿开，千丝万缕的线索终于连在了一起。
为何山匪来时恰到好处；
为何那新娘手上厚茧重重；
又为何她被劫走时面带笑意。
全然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柳家小姐。
而真正的柳姑娘恐怕早已陨身在这口井中，如此才会造成一百四十七具尸体，而多出一个影子的异象。
平静无波的井水面上幽幽浮现娇小漆黑的颅顶，玲珑少女只露出一双杏眼，半张脸都藏在水面下。
她藏在水中，忐忑难安地望着两人。
沈郁只讶异了一瞬，便缓缓走了过去。
“姑娘，你是？”
井水里咕噜噜冒着泡泡，银铃一般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
“小女柳月莺，困住二位公子，实在是有天大的冤屈，请托二位公子为我伸冤——”
沈郁忙道：“姑娘莫慌……”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卓炎打断了：“你这可不是求人的做法。”
“小女！小女知道！”柳月莺一急，整个人猛地窜出水半个身子。两个人这才发现，原来这姑娘一头乌发深入水中竟然已经与井下藻荇相连一体，手臂的末端也绿了大半，再看不见五指。
卓炎饶有兴致：“地脉联灵。”
“难怪有这么大的本事。”
柳月莺愧疚地低下头。
卓炎侧身望见沈郁懵懂的目光，解释道：“她的尸体与大地长在了一起，又怨气过重，借了大地力量才惹出这许多事。”
“原来如此。”沈郁点点头，叮嘱卓炎，“想尽早解决这桩事去救你的心上人，你就闭上嘴少说两句吧。”
卓炎把手一举，退了两步，保证自己再也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