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翁，阿丑为何还不醒？”
卓炎急得团团转，重生而来，他迫不及待要向丑奴展示自己的转变，要把自己千百倍的好一股脑用在这人身上。
可是丑奴浑浑噩噩睡了两日，浑身高热，却是怎么也不肯睁眼。
鹤翁年过耄耋，是卓家医术最为高深的医者，连日来为丑奴开了多副方子，然而无论他怎样诊脉施针，得出的只有一个结论。
“气血两亏，需调养精补而已。”老者捋须长叹。
至于这人为何醒不来，却连他也说不清楚。
卓炎焦躁无比，他恐怕这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他能够从多年后的劫难中死里逃生，一切开始在最初灾难还未发生的时候。
怎么就偏偏——少了他最亏欠的人？
可笑他前世堕落魔修，杀人如麻，偏偏就没有学会一两个救人的法子。
“少主，请恕老朽直言。”鹤翁见卓炎一副颓丧如天倾的模样，忍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猜测，“这位公子身行气顺、经脉无损，依老朽所见迟迟不醒恐怕非寻常医药能及。”
卓炎心脏重重一跳，忽然想起一桩旧事。
“鹤翁是指？”
“若是这小公子日前大悲大喜，情绪有乱——身子又亏空得很，倒是容易发生离魂之症。”
前几日丑奴被卓炎拎到青楼里那样羞辱折腾，任他怎么求饶都没有被宽恕分毫，自然是哭得气都喘不匀叫得声音都发不出。
岂不是情绪大乱？
更何况卓炎隐约记得，这丑奴魂魄不全，因而有些痴愣。倘若是这样残损的魂魄在逆转的时空中发生了偏差，倒也情有可原。
卓家亦是人间钟鸣鼎食的豪绅，家中自有几位散修，卓炎忙将人请来替丑奴查看，果然魂不附体两难相容。
卓炎前世对丑奴少有好脸色，记忆也是少之又少，有一段却格外清晰。
丑奴初到他身边时简直似个呆瓜，一句寻常的话他都需思索半炷香才能想通。
却也就是自己十九岁这一年，当涂地界有一富户崔家欲请天下能人异士查验一桩旧案，用以悬赏的宝物是一颗来自昆仑山的千年雪莲。
拜帖发到卓炎手中，他闲着无聊便去凑个热闹。彼时丑奴并未昏睡，于是卓炎带他同行。
那件旧案子最终也未曾查出因果，但了了主人家的心愿。宝物已现世难免被人惦念，崔家主深谙此道，众客辞别时便当众将那昆山雪莲融进香茶，与客同饮。
丑奴在场，也分得一杯。
大约就是从那之后，丑奴的脑袋逐渐灵光了几分。能跟着红绡学一点微末的剑法，会拙劣地模仿自己的字，甚至父亲偶然兴起教他下棋，也能勉强对弈。
卸去银色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布满刀伤的斑驳面容。
卓炎心痛得抚着他的脸颊，默默想：既然融进一瓣的香茶都能令阿丑七窍灵通，若是将整颗都给他服下会不会有更强的功效？
“我去为你将那昆山雪莲带回。”卓炎贴在丑奴的耳边轻声细语，温柔缱绻，“只可惜，此番不能与你同行。”
红绡听卓炎要出门是极不情愿的。
这位少主自小被阖家人给宠坏，是个混不吝的泼皮，等到家里人回过神想掰直这颗歪脖树他已然长成了大人，无法扭转。
但凡出门必要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