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一觉醒来天已大白。
自淡真死后他少有这么躺到床上立即不省人事再睁眼时便天明。昨晚和屠奉三见过司马元显果如他所料司马元显感到两人真的当他是战友、尊重他所以对合作之事比以前更积极。
司马道子父子现在最大的恐惧是桓玄而屠奉三则是深悉桓玄的实力和策略的人其用处显而易见。兼且屠奉三是人人害怕的人物又对荆州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此人物肯为晋室效力当然大受欢迎。
刘裕心中浮现出谢钟秀的花容。
他真的可以对她的苦难视若无睹吗?若淡真在天有灵自己对她的挚友袖手旁观她会怎么想?玄帅又会如何看他?他刘裕之有今天全赖谢玄一手提拔照顾有加而他却为了功利任由谢钟秀受苦算甚么英雄好汉对得住良心吗?
连宋悲风这爱护谢钟秀的人也劝他绝不宜插手她的事吋知如他管谢钟秀的事情况是如何严重。
刘裕坐在床沿大感矛盾。
内心一个声音警告他必须以大局为重另一个声音却骂他对不起玄帅和淡真;骂他是懦夫。
谢钟秀牵涉到高门寒门不可逾越的分隔更直接关系到司马元显一个处理不好会毁掉他千辛万苦才在建康争取得来的生存空间。换言之一切都会完蛋。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卓狂生。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对!只有疯狂的荒人才会想出疯狂的办法去做疯狂和明知不可为的事。
宋悲风的声音在门外道:“小裕!是时候去见刘毅哩!”
刘裕跳将起来匆匆梳洗见刘毅去也。
※※※
云龙在洞庭湖破浪面行。
郝长亨奉召来到舱厅聂天还正神态悠闲的在喝茶看来心情极佳。
聂天还道:“坐!”
郝长亨请安后在他对面坐下。
聂天还亲自斟茶给他随口问道:“你的新‘隐龙’进展如何?”
郝长亨有**摸不着头脑的道:“该可在这个月内举行下水礼。”
聂天还连说了两声“好”然后道:“桓玄的准备工夫已做得**随时可以动手你有甚么意见?”
郝长亨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只要桓玄除去殷仲堪和杨全期凭荆州之力足可攻陷建康为何要如此巴结我们呢?”
聂天还欣然道:“桓玄当然有他的如意算盘先可以去了我们这个如芒刺在背的祸患令他没有后顾之忧;其次是不宜出手的便交由我们去为他出手例如大江帮。至于我因何肯与他合作道理很简单因为没有桓玄**头我们是奈何不了江海流的。荆州紧锁着我们到大江去的所有出口只有借助桓玄的力量我们才可把势力扩展到南方所有水道去。”
又微笑道:“告诉我我们最近几个月的收入情况如何?”
郝长亨道:“自大江帮退往边荒集后我们每个月的收入都有明显的增长。到上个月收入比大江帮雄霸大江时增长了一倍令我们有足够的财力去做任何事。”
聂天还道:“这就是互相利用的好处在桓玄攻陷建康前我们仍可以保持良好的关系。”
郝长亨忍不住问道:“如桓玄当了皇帝又如何?”
聂天还双目精光一闪道:“桓玄要我助他攻打建康必须先做到一件事就是须把大江帮在边荒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如此南方水道将成为我们的天下。”
郝长亨道:“成为南方之主后桓玄肯定会掉转刀锋来对付我们。”
聂天还微笑道:“若我没算过此**还用在江湖混吗?桓玄这人心胸狭窄寡情薄义根本不是治国的人才他凭甚去收拾南方这个烂摊子?到时我们将成为桓玄外最大的力量在民怨沸腾下我们可效法昔日的汉高祖刘邦以布衣得天下。明白吗?”
郝长亨佩眼的道:“帮主确是高瞻远瞩。”
聂天还道:“在桓玄身边我还布下了一只非常厉害的棋子肯定让桓玄着道儿所以你再不用担心最要紧做足准备的工夫。眼前当务之急是杀死江文清以证明给天下人看与我们为敌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郝长亨道:“明白了!”
聂天还舒服的挨在椅背举茶道:“喝了这一杯让我告诉你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郝长亨忙把茶喝掉好奇的道:“我正奇怪为何大清早起航回巴陵去是否与清雅有关系呢?”
聂天还淡淡道:“高彦死了!”
郝长亨大吃一惊连他自己也有**不明白自己的反应为何不是惊喜而是害怕。深心处却明白自己是因关心尹清雅对他来说与尹清雅的关系比亲兄妹更要好。
聂天还像放下心头大石般道:“昨夜收到荆州来的飞鸽传书桓玄的人已成功刺杀高彦至于用甚么手法杀死那小子信内没有提到。”
郝长亨道:“帮主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聂天还道:“高彦的死讯绝不可从我们的口中说出来否则必令清雅怀疑是我们暗中主使的。咦!你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郝长亨颓然道:“我怕清雅承受不起打击。”
聂天还不悦道:“这么说你是认定清雅爱上了那小子?”
郝长亨苦恼的道:“我不知道只知清雅会为此不开心。”
聂天还道:“我已经回复桓玄除了表示感谢外还请他把高彦身亡的消息广为散播当我们反回巴陵消息将从广陵顺水传至。”
郝长亨道:“燕飞会有甚么反应呢?”
聂天还道:“我管他有甚么反应只要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便没有违背承诺。他娘的!如果燕飞再敢来我的地头撒野我还求之不得!”
稍顿后道:“你去把清雅唤来吧!”
郝长亨骇然道:“我们是否该先想清楚怎样和她说呢?”
聂天还道:“接到信后我一直在想还想不够吗?快唤她来!”
※※※
“宗兄真的是误会了我!”
在铺子宁静的角落刘裕与刘毅相对而坐低声说话。
刘裕心忖假若自己确是真命天子现在该说怎样的话呢?又暗觉好笑令人认为自己是真命天子只是一种手段像刘邦的甚么斩白蛇起义事实上哪有这回事?
道:“着我去刺杀刘牢之这样的蠢事难道不是你出的主意?”